本文所说的“钟声”, 是指我国著名诗人钟声扬的成名之作《月魂》; 本文所说的“鸟鸣”, 是指法制日报社高级记者王生明的作品《倦鸟草叶》。这两位知名人士各自的成名作品是怎样产生的, 又是如何出版的呢?

钟声与鸟鸣  第1张

  钟声扬为国家一级作家, 现任中国散文诗学会副主席, 著作颇丰。出版有《灵魂三部曲》、《爱情三部曲》、《星谱三部曲》、长篇系列散文诗《梦影》(6部)、《散文诗论稿》等。中国现代文学馆以其作品“难度大品位高、风格独特”, 而全部永久性收藏, 这在全国尚属首例。他的第一部成名大作《月魂》出版不久, 参加莫斯科国际文化交流, 先后被6个国家翻译发行。在国内荣获赵树理文学长诗一等奖、二等功臣奖。他在朔州市任文联主席、市人大常委会副主任前, 已是国内外知名度很高的诗人了。

  王生明是个不满11岁就加入八路军行列, 拽着马尾巴长大的革命烈士后代, 新闻界的老战士。他平时不咏诗, 也不谈论诗。我一直以为他这辈子没有写过诗, 在诗人们的圈子里, 也不会有朋友。后来发现, 他写过诗, 只是不敢公开写, 有时偷偷地写几句, 发表时隐去真实姓名, 署个化名。若有人问某诗是不是他写的,不是老朋友他决不承认。最令人不解的是, 钟声扬这个大名鼎鼎的诗人, 正是由于老王的一首化名诗引发而“出土”的。

  1990年百鸟鸣春之时, 王生明来朔城区采访, 我与王国相陪同区委书记雷功到招待所看望生明。这次见面, 雷功书记劝说生明为自己出版一个集子, 被他推脱。他执意不出书的理由是: “我是个记者, 写的全是新闻, 而新闻作品是最‘短命’的, 早上还新鲜, 晚上就没人看了。”正说着, 忽然有人敲门, 只见朔州市文联主席钟声扬、朔州日报副总编齐凤翔走了进来。因王生明同钟声扬在20年前仅有一面之交, 齐副总编与王生明又是初次见面, 因而寒喧生怯, 一时间谁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。

  为了打破冷场, 雷功书记说: “我和继仲、国相正劝说老王出一本书, 老王又谦虚又倔犟, 对我们的劝说听不进去。你们来得正好, 大家一起再来劝劝。”

  齐副总编用浓重的朔州口音说: “您儿走后, 我也在雁北报呆过。我们对您儿很敬重, 特别是您儿发表在《雁北报》上的文章, 我们当范文学习研究。您儿早就该出本文集了……”

  没等凤翔把话说完, 老王便不耐烦地对凤翔冷冷地说: “你说你曾经把我的作品当范文学习研究, 那你说, 你读过我的那几个作品?”再看看齐凤翔, 他似乎也察觉到老王想什么了, 可面对大家紧张的脸色并不慌张, 低头略加思索, 微微一笑道: “在周总理逝世一周年, 《雁北报》上有一篇署名端阳生写的《小白花》是您儿的作品吧?”王生明眉头微微一震, 不得不点头认可。这时, 凤翔提起精神背诵道:

  “一朵小白花放在我的书架上……它无根, 根子扎在我的心上。它无叶, 叶子舒展在我的肝上。它无香,叫我常感清爽。它无色, 要我思想保持纯洁。它渴了, 我用泪水勤浇。它寂寞了, 我经常和它说话。小白花呀!看到你, 我心里掀起春寒, 想到你, 我热血沸腾……”

  凤翔的情绪激动, 使大家都受到感染。只见老王舒心地一笑, 室内气氛像一锅沸腾的开水顿时活跃起来了。

  “让我也来说几句!”钟声扬向大家揭开—个鲜为人知的秘密:

  “20年前, 我在广灵县文化馆工作。看到《雁北报》办得很活跃, 抽空写了一篇抒情散文《画眉篇》, 描述我们广灵的画眉驴为什么会出口越南。稿子寄出不久, 《雁北报》几乎只字未改就登出来了。这使我喜出望外。接着我又寄去《白麻篇》、《金针篇》, 《雁北报》以同样的篇幅刊登在同样的版面上。我似乎成了专栏作家。我再也坐不住了。乘长途客车到大同市, 在《雁北报》社编辑部找到了生明同志。生明同志说, 我的文章全是他编发的。他鼓励我继续写广灵的土特产篇, 如《谷子篇》、《黄芪篇》、《葡萄篇》、《梅鹿篇》。我们初次见面, 在一起交谈不到一小时, 却有相见恨晚之感。”钟声扬喝了口茶接着说: “1977年春天, 我从广灵县加斗公社回到宣传部, 参加唐山口工程建设。有一天,我在憨崖洼大队办公室的窗户上看见一张发黄的《雁北报》, 上面刊着一首长诗, 署名‘宁改’。写的是平鲁县三层洞水利工程。细看内容, 诗句铿锵有力, 很有鼓动性。我随手轻轻地把这张报纸从窗户上撕下来, 交给工地广播站连续广播。听着广播, 我细心琢磨, 生明同志曾经告知我, 他出生于平鲁县。这首诗莫非出自他手?可他为什么不署真名,而要署‘宁改’?一是出于好奇, 二是想找借口和生明同志再取得联系, 便拨通长途电话, 询问此事。生明说长诗是他写的。我追问: 为什么不署真名, 而要署化名‘宁改’。他说, 报纸上版开印前, 地委一位领导审稿后让改写。他按领导要求对原稿动了‘大手术’。当时已是深夜, 印刷工人催着让开印, 无暇仔细推敲, 有点粗制滥造, 是硬着头皮改写的, 于是就署了‘宁改’这个笔名。生明的长诗继续在工地上播放。当我再一次从广播里听到:‘有多少打过日寇的老民兵, 在这里焕发精神; 有多少热血沸腾的青年, 用战歌滋养壮丽的青春; 有多少铁姑娘, 像当年征战沙场的李林……’我知道, 南洋华侨, 抗日民族女英雄李林, 就牺牲在生明同志的故乡平鲁县。生明同志的父亲、外祖父, 也都是抗日烈士。平鲁真是一片英雄的土地!于是这一切激发了我的灵感,萌发了创作《月魂》的念头。从此我的人生轨迹在这里也拐了一个大弯儿。走上了既令人神往, 也叫人有乐自知, 有苦难言的路……”

  钟声扬最后激动地说: “生明是我学问的老师, 心灵的朋友。当然, 这一切在座的诸位都不知道, 包括生明同志在内。”

  就是这样一席夜谈, 动摇了生明不出文集的决心。

  第二年仲夏, 王生明的文集《倦鸟草叶》在北岳文艺出版社出版。书中收集了他在十多家报刊和广播电台发表过的通讯、散文等; 书中收进齐凤翔能随时背诵的散文诗《小白花》; 书中也收进了启发钟声扬创作《月魂》的叙事长诗《三层洞引水纪事》等。

  作者:张继仲(老新闻工作者、杂文作家)

  (原载2001年4月22日《大同晚报》)